周幕脚下的棱镜碎块成片的崩塌,远处漂浮的“不存在者”们发出了无声的尖叫,他们的身体像被吸入漩涡般向铜门聚集,却在触碰到门框时炸成了一粒粒的光点。
林箴的上半身也在急速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晰,带着周幕时的灼灼目光。
“拿着这个。”林箴将最后一块完整的齿轮塞进了周幕的掌心之中,齿轮表面还刻着周幕的生日日期,“铜门需要锚点,而锚点必须是‘本应不存在却依然存在’的人——
比如你,第七次修正后,你的档案应该已经被抹除了,但时之瞳却选中了你。”
周幕突然想起每次使用时之瞳时,脑海里闪过的诡异既视感。
原来那些以为是错觉的记忆,原来,原来都是被抹除的时间线残片。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齿轮,齿轮边缘正渗出自己的血液,而血液接触齿轮的瞬间,化作了细小的铭文填补裂痕。
“林箴,你之前说的污染是。。。。。。”周幕一把抓住林箴即将消散的手腕,触感像是抓住一团正在蒸发的雾气,“时间管理局到底在隐瞒什么?”
林箴的瞳孔突然收缩,看向周幕背后。
那里的时空乱流中,浮现出几双由数据流组成的巨手,五指上都戴着七枚时之瞳,正是管理局的最高层“时间守望者”的标志。
巨手碾过漂浮的“不存在者”们,所过之处光点尽灭,而它的目标,显然是正在重建的铜门。
“他们来了。”林箴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他剩余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光点,涌入周幕手中的齿轮,“记住,铜门的钥匙不是时之瞳,是‘被抹除者的执念’。当你打开门——”
话音戛然而止。
林箴的最后一丝存在也融入齿轮,与此同时,数据流巨手轰然压下。
周幕本能地将齿轮按在铜门中央,血液瞬间浸透了整个门扉,那些由“不存在者”组成的齿轮突然发出共鸣般的轰鸣,青铜门应声而开。
门后是翻涌的时间乱流,夹杂着无数支离破碎的时空画面:
有林箴在实验室笑着调试仪器的场景,有周幕在管理局地下室发现被篡改档案的瞬间,还有某个他从未见过的未来,天空中漂浮着十二座青铜巨门,每座门上都嵌着正在滴血的时之瞳。
数据流巨手在触碰到铜门的瞬间停滞住了。
周幕看见巨手的掌心,刻着和林箴胸口相同的透明裂隙——原来所谓的时间守望者,早已是被时间的长河抛弃的“不存在者”啊,但他却妄图用时之瞳来操控长河,最终还是沦为了长河自救机制的反噬对象。
“周幕!”
熟悉的声音从乱流中传来。
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那是父亲的声音,在他十三岁那年就该死于车祸的父亲,此刻正站在时间乱流的彼端,向他伸出手。
父亲的手腕上,戴着和林箴同款的青铜齿轮手链,链坠正是第六枚时之瞳。
铜门在此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周幕突然明白,所谓时间自救机制,从来不是复活,而是让被抹除者成为修补长河的活祭品。
林箴重建铜门,不是为了回到现实,而是为了让更多“不存在者”看清真相——时间管理局囚禁的,从来都不是悖论,而是长河的本身的求生欲。
“要关门了!”父亲的声音还是和以往一样不容置喙,乱流中浮现出更多熟悉的面孔,都是周幕记忆里本应死去的人,他们的身体半透明着,却真实得让人感到可怕,“进来,我们可以去没有时间修正的世界——”
身后传来数据流巨手的撕裂声。
周幕低头看着掌心的齿轮,齿轮表面浮现出林箴最后的话:“当你打开门,记住,时间是长河的眼泪,是逆流的星光。”
他突然转身,将齿轮按向铜门另一侧的锁孔。
原本只能单向开启的门扉,在注入他的血液后缓缓逆转。
数据流巨手发出尖锐的啸叫,那些被吞噬的“不存在者”光点,正顺着铜门逆流回现实世界。
“林箴,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对吧?”周幕对着空气低语,嘴角扯出苦涩的笑,“你不是在重建铜门,是在铸造钥匙——用被抹除者的执念,打开时间管理局的谎言。”
铜门完全逆转的瞬间,周幕看见现实世界的天空裂开缝隙。
时间管理局总部大楼的尖顶正在崩塌,七枚时之瞳从楼顶坠落,每一枚破碎的瞬间,都有无数光点涌回现实——那些本该被抹除的人,正在以悖论的形式重生。
而他自己,正在化作和林箴一样的半透明状态。
第六枚时之瞳从他掌心升起,悬浮在铜门中央,像一颗新生的恒星。周幕突然明白,为什么时之瞳会选中他——
因为他是林箴在第七次修正前,偷偷植入时空锚点的“病毒”,是长河自救机制里最后的保险丝。
“再见了,林箴。”周幕笑着走进时间乱流,伸手接住坠落的父亲,他的身体在接触的瞬间变得真实,“这次,换我们来当时间的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