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任由难以自已的泪水浸湿了萧问阙胸口金线织就的龙纹。
无声的哭泣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楼风吟用沙哑的声音闷闷道:“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现在和太子他们断绝父子关系还来不来得及。”萧问阙道。
楼风吟破涕为笑,下意识想抬头看他,却生生忍住了,他依旧将自己的脸埋在萧问阙胸前。
并非是他不想让萧问阙看见自己,而是他不敢看对方。
“来不及了。”楼风吟摇头道,“您已经犯错了。”
敢当着萧问阙的面说他有错的人,从前是御史,现在则多了个楼风吟。
“那我将功补过。”萧问阙非但没有声音,反而温声哄道。
“就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弥补这份过错?”
楼风吟动了动唇,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他下意识想说那你以后要更疼我,比对太子还要好,他要比太子更重要,他要做他最喜欢最宠爱的人。
可他也知道,太子和萧元英纵然有错,纵然再不好,他们也还是萧问阙的孩子,太子还是储君,有血缘,还有重担,哪一样都比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还身无长物的人重要。
能以这样的身份得到萧问阙的宠爱,已经是他祖宗保佑,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怎能奢求更多?
楼风吟闭上眼睛,抓着萧问阙衣服的手,似克制,又似想要更加抓紧。
半晌,他才用逐渐平复的声音,语气平和道:“我希望,您能像以前一样宠着我。”
一直宠着我……
楼风吟不求其他,他只求和从前一样。
只求他们不会因为太子和萧元英而生出隔阂,也不要因为昨夜阴差阳错、迫不得已的不堪而变得疏离。
这个世上最在乎他的人,也只有萧问阙而已。
萧问阙没亲自养过孩子,他的三个孩子,都并非他亲自抚养长大,说实话,父爱是有,却并没感受过为他们忧心苦恼的感觉。
唯有楼风吟,他看着他在边关出生,又是个哥儿,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他和楼风吟的父亲比亲兄弟还亲,楼风吟对他而言也和自己的孩子无异,楼风吟儿时喝的羊奶,还是他找来的羊产出的。
他为他做过的事大大小小,自己都记不清。
楼风吟回长安时,他还担心他会不会水土不服,会不会不适应长安的生活,每年回长安他都会带些边关的特产给他送去。
他竟会担心楼风吟不喜欢长安那样的安乐窝,说出去怕是要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