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度抄起她的枕头朝她的后背砸过去。
枕头很软,砸起来不疼。
苏满月只是一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内室,坐在书案边,心下慌乱不已,手下意识握住书桌上的剑柄。
她看到桌子另一边有一只碗,碗里有两只鸡蛋。
上巳日,齐菜煮蛋,水边祓禊(fuxi),男女相会。
这是宝珠一大早煮的,煮完蛋她要跟杨小郎曲江相会游玩,张山约彩蝶出去,今日出行的人多,韩嫱忙着巡逻。
今日的苏宅特别空。
空的苏满月莫名难过。
她就那么跟梁度默默对峙着。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梁度冷了脸从里屋出来,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蛋,还未等苏满月起身,就一屁股坐下来,挡住她的去路。
苏满月尴尬的坐下来。
梁度剥了个鸡蛋吃起来,冷冷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满月道:“回家。”
“回家做什么?”
“织布种田。”
“甘心吗?”
“那就去各地转转,琅琊的鱼盐,燕地的枣粟、番禺的珠玑、江南饭稻羹鱼火耕水褥,陈夏千亩漆、鲁地千亩桑麻、江陵千树橘……”
苏满月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突然想起陈瑕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游历。
说实话,她后悔当年拒绝陈瑕,跟着他到处走走转转也挺好的。
只是那时她太年轻。
长久沉默后,梁度把另一颗蛋剥好了放在她手上:“我可以处置蔺婉儿。”
他期待地看着苏满月,期待苏满月只是生蔺婉儿的气。
如果不是蔺婉儿打了苏虎,他没有任何动作,她也不会这么厌倦吧?
苏满月轻轻笑了:“你能把她丢进曲江喂王八吗?”
她知道蔺婉儿姐妹,年纪更小的蔺娴儿才是阴狠角色。
梁度咧开嘴笑了,她能开玩笑了,说明她的气消了。
可笑到一半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苏满月没笑。
“这样吧,我给蔺婉儿指个婚事,老头子。”
苏满月转过头看向他:“我想让她死!”
字字铿锵。
梁度眼中闪过一丝惶恐,旋即起身,又气冲冲的返回内室。
苏满月撤回眼神,转过头看窗外的海棠花。
梁度怎么会杀蔺婉儿呢?
更何况是蔺婉儿横亘在她和梁度之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