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朔徽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大哥或许待我很好。只是那份好,是为了道义,为了血脉亲情,从不是为了我君朔徽的。只有你们之间争个你死我活,留下的那个人才是对朔徽最好的。”
君衍舟闭上了眼睛。
一阵疲惫席卷了他的整个身躯。
“我错了。”君衍舟说。
错就错在生在了帝王家,还妄图奢求兄友弟恭,还想要一团和气。
在地宫里中被剥夺了自由,君衍舟没有动摇过。
中了圣女教的奇毒,君衍舟没有动摇。
得知了自己那不祥的身世,君衍舟依旧没有动摇。
甚至在进入这座大殿之前,君衍舟依旧没有为自己所处的位置动摇过。
但现在,面对自相残杀的兄弟们,他终于是动摇了。
儿时同几位皇弟一起放风筝、射履,在孤寂的皇宫中相互依靠,分享孤独,原来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是君衍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人世间的立足之地彻底粉碎。
难道只要生在这宫中,人人都会变成只会争斗的怪物,再无半分真心么?
就在这时,一柄重剑横冲直撞地飞进了正殿。
它砍碎了遮挡这一切的屏风,砍碎了架在君衍舟脖子上的长刀,砍碎了君朔徽身旁的那把皇椅,直直插进了宫墙之上。
剑锋和君朔徽的脑袋只差毫厘。
“还没聊完?”女子走进了大殿。她的长发束在胸前,一只金色的发带穿梭在她的发间,甚至比这殿中的明黄还要鲜亮。
“你,你怎么会,我在谢府安插了不下百人——”君朔徽看着那柄重剑,劫后余生让他的身体一下瘫软。
谢清渺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哦,那又怎样,你是不是忘了,谢府究竟跟谁姓。”
谢清渺将重剑从墙上拔出来,那墙稀里哗啦地塌了,露出了寝殿里垂死挣扎的老皇帝。
庆和帝看着君衍舟,就像看到了希望,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微光。
“……衍、舟……血……”
谢清渺掏出一个袋子,将里面的黑色草叶洒在了地上。那草叶色泽乌黑,却又十分光滑鲜亮,散发着诡异的亮光。
“都说西域圣女教的血脉饮之可以长生不老,可是只有瑶山派知道,如果不配合这纳沙神草,再多的血液都是徒劳。”
谢清渺将袋中的草叶撒了个一干二净。
“你们都被骗了。血才是其次,这纳沙神草,才是长生不老的真正秘方。”
“……凭什么信你?“
谢清渺嗤笑一声,没理还在地上趴伏的君书瑾。她看向殿内呆愣的侍从,“还不快来拿?长生不老的机会,仅此一袋。”
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庆和帝,他明明衰弱的只有一口气,却硬生生从床上反倒下来,拼了命地爬向那些种子。
一时之间,大殿里的人全都陷入了动摇。
君朔徽挣扎着爬起身来,伸手去抓青玉。
一道狠厉的剑光落下。
重剑狠狠砍断了君朔徽的右臂。
“君衍舟是你哥哥,不愿下手。我可没什么顾虑。”
君朔徽痛喊出声,“谢兰庭一生效力景朝,你竟然敢伤害景朝皇子,谢兰庭在天有灵,也会以你为耻!“
谢清渺像是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大笑了起来。
又是一剑,砍断了君朔徽的脚。君朔徽一下子扑倒在地。
“谢兰庭要是真的在天有灵,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祸乱朝纲弑父杀兄的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