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快进避难所,快!”
……
焦灼的风中裹挟着支离破碎的尖叫与哭嚎传来,而尖叫随着断裂的房梁卡在半空,哭嚎也被爆裂的火星烫穿,所有的悲鸣混着血沫,在灼热的气流中全都化作青烟一度消散,绝望瞬间蔓延开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是一瞬间,滔天火焰便撕碎了夜的宁静,肆虐舔舐着每一寸空气,将整座城镇无情拖入沸腾的熔炉之中,浓稠的黑烟如千万条绞索盘旋上升,将周围的空气彻底扭曲,星光被一寸寸绞杀殆尽,连炽白的月亮都被熏成了溃烂的灰黄色。
烧焦的钟楼指针停在灾难降临的时刻,断裂的旗帜在火中痉挛抽搐,如同垂死者试图抓住最后一线生机的手指。
广场中心,一只没有下半身的巨大怪物还在疯狂摧毁着城镇,满是尖牙的嘴咧开可怖的笑意,脖子上漂浮着燃烧的头骨围成了一条项链,一道道攻击从项链飘出,原本繁华的城镇在这攻击下尽数变成了废墟。
漂亮的街道徒留一地残疾,那些没来得及收起的欢庆彩带,正以诡异的舞姿在火中扭动,乐器行里,小提琴斜插在灰烬里,琴弦崩断的瞬间,就像是某个音符永远凝固在炽热的空气中。
而尽头的祝福之门也早已被摧毁,漂亮的琉璃风铃碎了一地,再也不会发出好听的铃音,连可惜都来不及,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殆尽,在焦土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化作不可磨灭的记忆。
城堡顶端的屋顶,茉可悲悯的望着这一切,眼泪无声从眼角溢出,坠向火海,在赤红的光焰里,碎成光的残章,了无踪迹。
“原来被锁住的地方竟是这里吗?”
“……”
“我怎么就没能保护好这孩子呢?”
悲伤的低语被爆裂声一寸寸碾碎,眼中的光逐渐被赤红吞噬,单薄的身影显得是那般脆弱无助,香克斯赶紧上前紧紧拥住茉可,轻拍着茉可的背安抚。
,!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会救回小乌塔,她不会有事的,别哭,茉可酱别哭。”
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茉可泛红的眼尾,像触碰易碎的薄瓷,香克斯天不怕地不怕,可却是最害怕茉可哭泣,每一次茉可落泪,都像有钝刀在剜他的心,温热的湿意顺着指纹渗进血脉,在胸腔里凝成化不开的酸涩,五脏六腑都痛的不由蜷缩了起来。
“香克斯……”
茉可像是挽回了一点神思,紧咬着下唇,双手死死攥着香克斯的衣服,骨节绞得泛白,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的不像话。
“乌塔酱,乌塔酱她该怎么接受这一切啊?”
声音颤抖的厉害,几乎忍不了喉间哽咽般的震动,整个心脏都沁出酸味,苦涩而浓烈,而痛苦一旦蔓延开来就无法收回,茉可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人无力的滑坐在冰冷的屋顶,香克斯随着茉可一起缓缓蹲下,膝盖重重磕在屋顶的石板上。
茉可身体颤抖的厉害,像是寒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呜咽声压抑在喉咙里,破碎成细小的哽咽,每一次抽泣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香克斯只觉得呼吸被窒住,心脏被硬生生剜开,让他痛到无法呼吸,可他现在必须保持冷静,茉可无法冷静的时候,他必须冷静,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涌到喉头的酸涩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如何不明白茉可所担心的事情,这座岛屿的人对于乌塔的喜爱诚挚而热烈,尽管只待了一个月,乌塔也确确实实对这座岛屿有了深刻的感情,就算并非是乌塔的主观意愿,但乌塔亲手摧毁了这座岛屿却是事实,无数人因此丧命,这样残忍的事实让一个孩子如何能承受。
当又一颗泪珠从茉可下巴无声坠落时,香克斯慌乱的伸手去接,泪珠砸在粗糙的指腹上,烫得香克斯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香克斯发狠咬住自己的指节,仿佛只有用更尖锐的痛,才能抵消这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剧烈的疼痛让香克斯的大脑清明了不少,身后怪物肆虐破坏的声音不绝于耳,贝克曼已经带着人去牵制了,他必须也得尽快赶过去。
唇瓣早已被咬破,渗出血珠,香克斯也顾及不上其他,捧住茉可的脸狠狠的吻了上去,似是要将茉可所有的恐惧不安尽数吞噬,血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没有更深的侵入,香克斯只是用染血的唇一遍遍描摹茉可的唇形,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安抚住茉可失控的意识。
茉可愣愣的望着香克斯,泪痕还凝在脸颊上,月光映在眼底,却没有折射出任何光亮,反而像被吸进了无底的深潭,只剩下一片雾蒙蒙的死寂。
沾着血迹的唇微微分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声的合上,香克斯心疼的将茉可紧紧抱入怀中,唇贴在茉可耳边,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茉可酱,毁灭艾蕾吉亚的是四皇香克斯和红发海贼团的海贼,小乌塔受了冲击晕了过去,她什么都不知道,事实就是如此,明白了吗?”
香克斯伸手轻轻覆在茉可的手背,掌心贴着茉可微凉的皮肤,小心翼翼的暖着,动作很轻,像是某种笨拙的安慰,却又在每一次触碰中泄露了无法言说的珍视。
茉可现在还没有回神,但香克斯明白,茉可肯定能听懂他的意思,交代好这些,香克斯脱下外套,小心翼翼的将茉可单薄的身形拢住,朝着茉可投去一个安心的笑容后,随之跳下城堡,几个眨眼间就冲到了广场中心,加入了正在牵制怪物的贝克曼众人。
“卟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