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身,给顾知棠让出了一条过去的路。
绣鞋一动,踩着湿润的地面与官靴上了台阶。
“他来他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萧策沉声,“两不相干。”
顾知棠侧头,狐狸眼中映照出萧策的模样。
他不高兴,甚至有点儿吃醋。
可她又没有去见杜砚辞,他只是来酉阳,他就开始吃醋?
萧大人难道上辈子是酿醋的?
顾知棠这段日子和萧策在一起的时候随性惯了,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这句话刚好戳中萧大人这个醋坛坛的心事。
刚踏入长廊他便旋身一转,步子往前一欺,将顾知棠欺得背抵着廊柱。
雨势渐大,不过几息之间便从淅淅沥沥转化为密如鼓点。
单薄的雨帘自屋瓦而下,似将这个回廊变为一方幽静天地。
“阿萝……”
在雨声中,萧大人声音低哑透着一股自我压抑的感觉,其中裹挟着浓重的情绪,朝顾知棠扑面而来。
“我在意。”
萧策的眸光一直紧盯着顾知棠,那些曾经掩藏在心底晦涩难明的情绪借着雨势虚假的遮挡完全展露在她面前。
“他曾与你相伴十数年,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们曾谈婚论嫁,你也曾为了与他的亲事替他遮掩……我在意。”
顾阿萝的一颗心,分了一点轻若微尘的分量给了谁他都在意,嫉妒得发狂。
“不要见他。”
他声线微微发颤。
“萧大人。”
顾知棠既心疼又无奈,“你真的……很小心眼儿。”
“你既记得这些,为何又不记得我曾经为了自己,为了你不顾轩宁王府的死活?为何不记得我曾经让他颜面扫地?为何不记得我与他狠心绝情?”
笑意自她唇畔蔓延至她的眼角眉梢,像是情意积攒之后慢慢攀升。
“仲怀,不要这样。”
她柔声,像是哄小孩儿一般温柔耐心,“我与他早已陌路,我与他早已陌路,与你才是真真切切的两情相悦。”
“你不能期盼一个人没有过去,更不能修改天命让我们一开始就相遇,甚至是,同居长甘里,两小无嫌猜。”
“这一世是不可能,但下一世我偏要。争天命,夺姻缘,我也要与你青梅竹马,长相厮守。”
顾知棠无奈笑笑,像是面对固执的孩童一般无能为力。
她只当作是萧策的一时气言,却不知道萧大人当天便冒雨去了酉阳据说最灵验伽蓝寺,在佛前点了一盏愿灯。
自此之后,萧策大人遇庙则点愿灯,遇道观则求三清。
他既要今生,还想要求来世。
这些,顾知棠暂且不知。
她也没有关心杜砚辞什么时候到,反正他来也是去青龙镇坐镇。
为了萧大人不吃醋,她愿意为了萧大人避着他。
萧仲怀虽然比她年长,为人谨慎,伏线千里,擅玩弄权术,掌控人心。
但在情爱一事上的执着更像是几岁的孩童。
她愿意哄着偶尔像孩子的萧策。
他是小孩儿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哄着他,依着他。
马蹄溅泥,马车行得不平稳,磕磕碰碰已是常态。